TUhjnbcbe - 2020/12/20 1:59:00
生长在内蒙古，对草原并不陌生。这些年，我的足迹到过赛罕塔拉城中草原、乌拉特中旗的温根塔拉草原、达茂旗的诗画草原和希拉穆仁草原。在我看来，草原的情怀都一样，那就是宽广、坦诚、热情、奔放。第一次去草原时我刚刚二十出头，在车上，带队的领导嘱咐说：“一会儿到了草原，就有人给敬下马酒，草原上的规矩，每人一碗，都得喝！”，话音未落，引起一片惊呼，尤其是几位女同志开始发愁“喝不了酒咋办呢？”这时有去过草原的同事开始传授喝下马酒的“攻略”：“你们端过酒以后，喝之前用手抓一把甩到空中，再抓一把甩在地上，然后再抓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这时候碗里酒就剩不下多少了！”大客车刚刚停稳，一队身穿民族服装的蒙族姑娘就手捧银碗、哈达迎了上来，齐声高唱“草原迎宾曲”，给每个人敬“下马酒”，许多同志按照“攻略”开始大把地甩酒，一霎间草原上酒香荡漾。带队的领导在一旁直跺脚：“嗨，一帮败家玩意儿，酒是咱们送过来的，咋能这么浪费哩？”每当尊贵的客人来到草原，草原上的主人在献上哈达的同时，必奉上一碗下马酒。每一个来过草原的人都要接受这一隆重的接待礼仪。蒙古人性格豪爽，喜欢看着客人接过酒后一饮而尽。下马酒真正的饮法“攻略”是：首先要左手端着盛酒银碗，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向天空，称为“敬天”；然后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弹向地面，称为“敬地”；再用右手无名指蘸酒向前方平弹，称为“敬祖先”；最后双手端碗，一口喝干，视为对蒙古族主人的尊敬。当然如果你实在不胜酒力，也可真诚地向主人致歉，然后用唇象征性地抿一下再交还到主人的手中，主人并不会计较。那次是我平生第一次去草原。虽然自小生长在内蒙古，此前只是从书本上、电视中领略过大草原的风光，当年随单位的同志来草原旅游，圆了心中一个多年的梦。骑上鞍辔齐全的蒙古马，在如歌如画的草原上信马由缰，内心平静如水，不时用双脚磕动马腹，马儿悠闲地在草原上徜徉，此刻心中涌起古之幽思，我面前的这块土地，或许就是圣主成吉思汗征战的疆场，我胯下的这匹马，或许就是古代蒙古铁骑中神驹的子孙，成吉思汗率其大*，就是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上征战讨伐，创下北疆民族引以为自豪的丰功伟业。草原与酒、与歌是紧密相连的。蒙古人喝酒十分讲究礼俗，如果你到草原做客，需要特别“提防”的可能是主人安排的敬酒和祝酒歌，身着整洁的民族服装的蒙古族姑娘，手捧洁白的哈达和蒙古族特色的银碗，斟满醇香的美酒双手举起真诚地敬你，这时，悠扬的蒙古族歌曲也开始唱响。记住：歌声不断酒不断，如果人家歌还没唱完，你倒把酒干完了，主人就会再次把酒给你满上。所以，我后来有了经验以后，一般是双手把酒先接过来，捧在手中，然后陪着歌手一起唱，等歌声停止，再敬天敬地敬祖，然后一干而净，双手恭敬地把空碗还给主人。真正的蒙古人非常好客。从前，他们是生活在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寥廓的草原地广人稀，偶尔遇到一个外人，牧民们会感觉非常亲切，一定要把家中最好的东西拿出来待客，然后喝酒吃肉畅谈，在畅谈中了解草场之外的世界。以前在游牧生活中，有人骑马在草原上漫游，只背一条羊腿，其他什么也不带。日落*昏，看见一个蒙古包，下马投宿。主人把他的羊腿卸下来，随即杀羊、熬茶、煮肉、满酒。吃饱了，喝足了，聊够了，晚上和主人一家同宿在蒙古包里，酣然一觉。第二天主人送客上路时，给他换一条新的羊腿背上。这人在草原上走了一大圈，回家的时候还是背着一条羊腿，不过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了。草原开发成旅游项目以后，每天要接待成千上万天南地北的游客，有些礼仪便逐渐流于商业化、表面化了，敷衍塞责、应付了事，也就缺少了真情实意、缺少了原汁原味。去年在草原，也接受敬酒，给我敬酒的姑娘满脸不高兴，面无表情，端起酒碗杵给我，眼睛始终望着别处，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整个身体语言给我的感觉就是“爱j8喝不喝”。我也就胡乱接过酒碗，象征性的抿了一下，把酒碗随手一递，转身就坐下了。草原可以和所有的美丽词汇组合：天上草原、云中草原、诗画草原、吉祥草原、大美草原……歌唱草原的歌曲也数不胜数：《美丽的草原我的家》、《草原之夜》、《敖包相会》、《父亲的草原母亲的河》、《陪你一起看草原》……，每一首草原之歌悠远婉转的旋律，都会让人心潮起伏、心旷神怡、心荆摇荡。站在草原神圣的敖包旁，沉思、伫立、冥想，静心地聆听一千八百面五彩禄马风旗猎猎响遏行云的声音。在路边捡一把石子，寄托着虔诚拾阶而上，右绕三匝，给敖包添点石子，花海摇曳、风旗猎猎，祈愿长生天保佑人间保佑草原保佑你我如意吉祥。有一年到草原，朋友们都去骑马了，我腰扭了骑不得，恰遇到牧民杀羊，我背着手观摩了全过程。蒙古人杀羊有三大特点：杀羊不见血，扒皮不用刀，杀羊速度快。一只肥羊被选中从羊圈牵到了草地上，牧民把羊轻轻地放倒，翻过来，四肢朝上，粗糙的手抚摸着羊的腹部，安慰其放松，顺便把羊身上的杂草、木棍、羊粪之类的脏东西揪掉。羊懒洋洋地躺着，平静如水。牧民用小刀在羊的胸口切开一个小口，锋利的刀子划开皮肉，似乎羊对疼痛的感知比较愚钝，没看出有太大的挣扎，羊仍然安详，似乎还不知道死亡即将来临。牧民放下刀，飞快地把手伸进羊的胸腔，非常精准的在心脏末端找到动脉，迅速扯断，之后用手抓紧羊的嘴巴使头部直立向上，令其窒息。片刻，羊，一命呜呼，从始至终安静的超乎想象。羊断气后，牧民用刀先将四蹄、下巴颏、胸部三角区、羊尾处用刀分别挑开，然后在腹部用左手抓住挑开处，再用右手握拳推剥。他的拳头可真厉害，一拳下去，只听“噗噗”十几声，半张羊皮便被剥下。只消三五分钟，一张羊皮不用刀便被轻易剥掉了。羊皮、羊肉、羊杂拿走后，草地上干干净净，一滴血也没有。据了解，蒙古族信奉萨满教，认为天地万物皆有灵性。羊这一世来凡间赎罪，为人类贡献羊肉，只为来生有个好去处。无论喇嘛教还是萨满教，都信奉生命有轮回、生命无止境。杀羊时，把羊头朝向天，用宗教仪式解说，意思是让羊向长生天祈祷。另外，蒙古人认为牲畜的灵*，是随着它们的目光走动的。而牛羊等牲畜，自出生起，两眼朝向大地，终生寻觅芳草而没机会仰望苍天。临死时将它翻过来让它面朝上苍，这样它们灵*就可以尽早超脱，尽早升天，来生不再做牛羊，而投胎为人身。羊死后不久将转世轮回，换来新的生命历程。因为有了这一理念，所以无论是杀羊人还是羊本身，大家都心安理得。从营养方面来说，羊被杀的过程迅速而果断，无痛苦无惊吓，羊体内不会释放*素。另外羊血都流聚在胸腔内，干干净净没有污染，擓出来可以灌血肠，蒙古盘肠很有名，是佐酒佳品。少部分羊血吸收在肉里，使羊肉呈粉红色，营养成分不流失，煮出来味道更加鲜美。在草原上喝酒堪称“豪饮”，蒙古族饮食文化是有肉必有酒，有酒必有歌舞相伴。更能显示出蒙古族的豪情奔放，体现了这个民族粗犷坦诚的性格。他们喝酒讲究礼俗，认为“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礼”。酒给宾、主带来了隆重的气氛，带来了衷心的欢乐，深深表达着蒙古人对宾客的尊敬和情谊。在草原上，有滚热的奶茶、有肥嫩的手把肉、有香美的血肠、肉肠，就算平时你仅有半斤的酒量，遇到这些“硬菜”，喝上八两65度的“草原闷倒驴”也不会醉。大部分朋友吃手把肉，喜欢让服务员“改刀”，把肉切成小块端上来用筷子夹着吃。其实这已经失去吃手把肉的精髓了。真正吃手把肉，就大块上桌，左手拿肉，右手持刀，刀刃向内，从外向内割肉吃，最后，羊骨头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肉丝都不留。在草原上，我还喜欢吃一道硬菜，一般人享受不了，那就是羊尾巴。把煮好或者烤好的肥羊尾一片一片的切下来，蘸着蒜蓉辣酱，入口即化，即消酒又护胃，略微感到油腻时，马上喝上两碗奶茶，立时云开雾散。有一次在草原上畅饮，服务员给每个人上了一个佛跳墙的小盅，精美的小盅摆放在大盘肉大碗酒之间，显得那么袖珍、娇羞。揭开一看，原来小盅里盛的是羊杂碎。有个同学喝好了当即直言：“唉！净瞎毬闹哩。”就是，羊杂碎熬的滚滚的，用粗瓷大盆端上桌，这才是正道。想当年柳郎中的词只宜十七、八岁女孩儿，按执红牙拍，歌“杨柳岸晓风残月”；而苏学士的词，则须关西大汉，抱铜琵琶，执铁绰板，唱“大江东去”！无论任何事，都是各有各的套路。小盅上杂碎，属于东施效颦，失笑死了。踏上草原，不须饮酒心已沉醉，亘古无垠的草原被浓重的夜色掩映，苍茫的天穹下，熊熊的篝火映照着蒙古舞奔放的舞姿，悠长的蒙古情歌在大草原上萦绕、传响。人们醉了，草原的夜也醉了。半夜在草原上蒙古包里安歇，耳畔是羊咩犬吠，空气中弥漫着羊的膻气、草的芳香，向来少眠的我在这近于原始荒蛮的自然中每一次都能蒙头酣睡，再睁眼，只见草原上的阳光已露出粲然的笑脸。曾有一位蒙古族朋友说我的名字“鹰”，蒙语叫做：布里固德，几十年来，我布里固德每每来到草原。都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亲切，内心有一种安详的归属感，蒙古刀用的溜溜转；手扒肉吃得喷喷香，烈性酒喝的心暖暖。很多朋友和我有同样的感觉。奇怪吗？不奇怪，为了建设北疆包头，我们的父辈或来自巴山蜀水、或来自荆楚大地，从五湖四海把自己的青春和热望奉献给了内蒙古大草原，我们也就自然而然地眷恋这块神奇的热土了。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