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见》宗萨蒋杨钦哲仁波切著
如果一个人接受下列四项真理,他就是佛教徒:
一切和合事物皆无常(诸行无常)
一切情绪皆苦(诸漏皆苦)
一切事物皆无自性(诸法无我)涅磐超越概念(涅磐寂静)广泛地说,智慧来自佛教徒所谓具有“正见”的心。
你也许不是生长在一个佛教的国度,或出生在一个佛教家庭,你也许不穿僧袍或剃光头,你也许吃肉而且崇拜饶舌歌手Eminem或性感名模ParisHilton,这不表示你不能是佛教徒。要成为一位佛教徒,你必须接受一切和合现象都是无常,一切情绪都是痛苦,一切事物无自性,以及证悟是超越概念的。
完全不凭借任何科学工具,悉达多太子以吉祥草为垫,坐在一棵菩提树下,探索人类的本性。经过了长时间的思惟,他终于了悟到一切万有,包括我们的血肉、我们所有的情绪和我们所有的觉受,都是两个以上的元素组合而成。
当两种或多种元素和合在一起,新的现象就会产生:钉子和木头产生了桌子;水和叶子产生了茶;而恐惧、虔诚和救世主,就产生了神。这些最终的产物,并没有独立于其各别元素的存在。相信它真实独立存在,是最大的骗局。而在和合的同时,各个元素也起了变化。只因接触和合,它们的性质也随之改变了。
所有事物、整个世界、整个宇宙都是如此,一切事物都是相互依存的,因此一切事物都会改变。一切万有,没有一样是以独立、恒常、纯粹的状态存在。任何存在于人心可达之物的事物,即使只是想象的,都需要依赖于其它东西的存在。因此悉达多发现,无常并不像一般人以为的就是意味着死亡,而是意味着变化。任何事物和另一个事物之间的位置或关系转变了,即使是非常细微的变动,都要依循无常的法则。
如果没有盲目的期待,就不会有失望。如果能了解一切都是无常,就不会攀缘执着;如果不攀缘执着,就不会患得患失,也才能真正完完全全地活着。悉达多从恒常的幻象中觉醒,因此我们称他为佛陀、觉者。在二千五百年后的今天,我们了解他的发现与教法是无价之宝。
一件事物的存在,极需依赖其它事物的存在,因此没有什么是真正独立的。由于事物与事物的相互依存性。如果某一成分(例如一双桌脚)有一点点的转变,整体的完整性就会改变而不稳定。尽管我们以为可以控制变化,但事实上大多是不可能的,因为无法察觉的影响因素太多了。也因为这种相互依存性,一切事物不可避免地会从目前或原始状态中解体。每个变化都蕴藏着死亡的因素。今日就是昨日之死。
所有的现象是由无数的成分所组成,因此它是可变的。这些无数的成分几乎都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所以会让我们的期待落空。这种不可预料性,遍在于所有的物质、感受、想象、传统、爱情、信任、不信任、怀疑论,甚至上师和弟子以及人与神之间的关系。
信仰在你的生活中都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甚至“不信”也需要信仰,对自己基于多变情绪的逻辑和理性完全盲目的信仰。所以,不再相信过去所深信的事物一点也不足为奇。信仰的“非逻辑本质”是非常明显的。事实上,它更是最和合及相互依存的现象。信仰可以单纯地由一个恰好的时间、恰好的地点的恰好的注视所引发。你的信仰也可能只靠表相的和谐。
当我们学会了解每一件事物及状况的各个和合部分,我们就能学会培养宽容、谅解、开放与无畏。恐惧和焦虑是人类心智中主要的心理状态。恐惧的背后是对确定性不断的渴求。我们对未知感到恐惧。人心对肯定的渴望,是根植于我们对无常的恐惧。
当你能够觉察不确定性,当你确信这些相关联的成分不可能保持恒常与不变时,就能生起无畏之心。你会发现,自己真正能准备好面对最坏的状况,同时又能容许最好的发生。你会变得高贵而庄严。这种特质能增强你的能力,不论是在工作,作战、谈话、组织家庭,或是享受爱和情感关系。
知道下个转弯外就有某件事情等着你,如同英明的将军一般,胸有成竹,毫不惊慌。没有无常就不会有发展和进步。对无常的体认是个关键,让我们不再害怕身陷某个情境、习气或模式,而永远无法逃脱。
真正的解脱来自领受整个循环,而不紧紧抓住自己喜欢的部分而已。谨记因缘的变异与无常,不论是正面或负面的,我们就能善用它们。财富、健康、和平、名望,和它们的反面一样,都是暂时的。
这世上一切存在或运作的事物,一切想象和实体所构成的、一切心中所想的,甚至心的本身,绝对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地存在。
有些事情也许会持续你一生经验这么长。甚至可能性延续到下一代,但是它们也可能消逝得比你预期的更早。不论如何,终究会变化是无可避免的。这和或然率先没有关系。
对某些人痛苦的定义,是其他人快乐的定义,反之亦然。对某些人而言,只要能生存下去便是快乐,对另外的人而言,拥有七百支鞋子是快乐。我们许多人从所处的社会学会快乐和痛苦的定义,社会秩序支配我们衡量满足的标准。这是一套共同的价值标准。来自世界两端的人,能够基于完全相反的快乐文化指标,却体验完全相同的情感-----愉悦、厌恶或恐惧等。
在个人和文化两方面,我们采取外来的和外在的方法,来获得快乐、克服痛苦,却不了解这些方法常常带来事与愿违的结果。我们不适应带来了新的痛苦。因为我们不仅仍在受苦,而且更觉得从自己的生活中疏离,无法融入体制之中。有些快乐的文化定义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用的。一般来说,银行帐号里有一点钱、舒适的住所、足够的食物、好穿的鞋子及其它基本的生活条件,确实能够让我们感到快乐。但是,印度的苦行僧(Sadhus)和西藏走方的隐士之所以感到快乐,是因为他们不需要一个锁匙圈----他们不必恐惧财产会被人偷走,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需锁起来。
我们人类在追求快乐、止息痛苦上,用尽了无数的方法和工具,远超过任何其它的嗜好和职业。然而不可避免的,这些便捷也制造了等量的头痛。追本溯源,导致痛苦的是人的情绪。事实上上,情绪即是痛苦。不论如何,直接或间接的,一切情绪都是生于自私,也就是说,它们都与执着于自我有关。更进一步的,情绪虽然看似真实,但不是一个人本具存在的一部分。
它们不是与生俱来的,也不是某个人或某个神强加在我们身上的诅咒或植入。当某些特定的因与缘聚合在一起的时候,情绪就会生起,例如当你突然认为某个人在批评你、忽视你,或者剥夺你的利益时。然后,相对应的情绪就会接着生起,在接受、陷入这些情绪的当下,我们就失去了觉知和清明。我们“被鼓动”了。如果你认真地想要根除痛苦,你必须培养觉知,留心你的情绪,并且学会如何避免被鼓动起来。
检视情绪,试图找出它们的起源,你将会发现它们根植于误解,因此根本上是错误的。基本上,所有的情绪都是一种偏见,在每一种情绪之中,都存在有分别心的成分。
这个世间存在着无以计数的各种情绪。每一刹那,无数的情绪因为我们的误判、偏见和无明而产生。我们熟悉爱与恨、罪恶与无辜、虔诚、悲观、忌妒和傲慢、恐惧、羞愧、悲伤和喜悦,但是情绪不只是这些。有些情绪在某些文化中有字眼可以形容,而在其他文化之中却没有,因而被视为“不存在”。
根据佛教徒的说法,还有无数的情绪尚待命名,甚至有更多超过我们逻辑世界的能力来定义的情绪。有些情绪看起来是理性的,但大多数是非理性的;有些似乎平和的情绪,却根源于攻击性。有些则是几乎觉察不到的。我们可能认为某个人丝毫不动感情或漠不关心,但这本身也是情绪。
骄慢和自怜息息相关。我执纯粹是一种自我纵容,认为自己的生命比其他人的都更艰难更悲哀。当自我发展出自怜的时候,便让其它人生起悲悯的空间消失了。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中,许多人都曾经受苦,并且仍在受苦。
一条河,水在流,永远在变,然而我们仍然称它为河流。如果一年之后我们再度造访,会认为它是同一条河。但它是如何相同的呢?如果我们单独挑出一个面向或特性,这相同性就不成立了。水不同了,地球在银河中转动的位置也不同了,树叶已落,新叶又长出来了----剩下的只是一个相似于我们上次见到的河流表象而已。以“表象”作为“真实”的基础是相当不可靠的。经由简单的分析,就能显示出我们一般对所谓真实的基础,都只是一些模糊的概括和假设。
除了一般的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之外,佛陀也抛弃了一切细微情绪的二元分别。他不视誉胜于毁,得胜于失,乐胜于苦,名胜于贱。他不受乐观或悲观所影响。没有一件事比另一件事更吸引人,或需要投入更多的力量。
想象我们不再受无谓的赞美或批评所缚,而是如佛一般地听闻----只是音声,如同回音。或者如同我们在临终时刻的听闻一般。亲人们称赞我们有多美好,可能会令我们有点开心,但同时我们已经不在乎、不受影响了。我们不会再执着于字眼上。如同生菜沙拉之于老虎,你可以想象如果一切世间的诱惑都不具吸引力,而你能超越各种贿赂或劝诱的话,会是如何。如果能不被赞誉所收买,不被批评所打击,我们就会有无比的力量。我们会极度地自由,不再会有不必要的期待与恐惧,汗水和血液,以及情绪性的反应。我们终将能把“我一点都不在乎”付诸修行。不去追逐他人的接纳,也不去逃避他人的排斥,才能珍惜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如果能不被赞誉所收买,不被批评所打击,我们就会有无比的力量。我们会极度地自由,不再会有不必要的期待与恐惧,汗水和血液,以及情绪性的反应。我们终将能把“我一点都不在乎”付诸修行。不去追逐他人的接纳,也不去逃避他人的排斥,才能珍惜此刻所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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