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隐逸诗人的边城桃源】
前面的话
人做什么事情都源于一个念头,有时候这个念头还很隐秘,它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竟然影响了你的一生。
诗歌,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大约是在年以后,我逐渐厌倦了穿毛料中山装时髦青年的生活,忽然变得不修边幅,陷入一种奇怪的孤独感之中,朦胧地想在精神方面寻找一个出路。忽然有一天,开始写诗歌。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接触到《星星诗刊》,顿时被那种新奇的语言所吸引,继而发现并订阅了《诗歌报月刊》,算是赶了朦胧诗歌的一个尾巴。
年春天,我随百万民工下珠江,来到了木棉花下的广州,在我刚到广州的几天里接到父亲的一封信,告诉我在台湾《笠诗刊》发表了一首诗歌《木芙蓉》。他还巴巴的复印了几份,寄了一份给我。那是我发表的处女作。
在随后的十多年日子里,每当穷困潦倒之时,诗歌不离不弃的陪伴着我,断断续续,成为我的生活一个支撑。诗歌,还是以最廉价精神娱乐的形式,在维系着我的人格和心理的健康平衡。
我曾经在地摊上花两元买到一本蓝色封面西蒙和水芹翻译的《斯蒂文斯诗选》,若干年后,一个人蜗居在白云山南门的一套公寓,啃了两个月,每天象诵佛经一样大声朗读。在过去那些孤寂岁月里,还是打下了一点基础。
诗歌,一直以来是一个梦想。我一直够不着,总想有那么一天钻进去,吃到里面的果肉。
年,我回到九江,在东林寺呆了半年,比较清闲,无所事事,开始恢复诗歌写作。应该说这是我的诗歌写作的正式开始,一直持续到现在。自选诗里的《鼓楼》和《蓝色高地》就是在东林寺时期写的。
年春天,我来到四川成都。第一次可以上网写作,在论坛发诗,沉积了十多年的诗歌梦开始爆发。似乎许多网络诗人们也跟我差不多时间,差不多心态,一头扎入了网络诗歌论坛。人到中年,再不写点什么,人生就完了。我们都在朦胧中,寻找人生和精神的出路。恰好,遇到了网络诗歌的鼎盛时期。
我来到成都后两个月,在办公室上班,忽然地动山摇,惶恐地随着学生人流跑出川师教学大楼,这就是汶川大地震。随后几个月时间,不用上班,天天睡马路边或防空洞,用手机每天写诗歌,每次都写得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打湿枕巾。
我来到成都后不久,写了一首特别的小诗《雁阵》,触动了最深的情感,胸部象被猛然重击,接着有一种强烈的流血感,心口绞痛,持续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恢复正常。那一个多月时间里,不仅心口绞痛,而且常常能内视自己的骨架,白骨森森,《白与篮》比较真实纪录了那种情形。
---年,应该是我的诗歌进入成熟期的几年。这时候有《伤侣》,以及后来的碎米达王爷和水月系列。
年,有一首小诗《边城》,影响了我近几年的命运。因为这首诗歌,我回到了故乡小镇,尝试建立一个诗歌边城。《普洱茶》是去年的作品,能代表一点现在的诗歌意趣。
回首往事,那一念诗缘延续至今,开始比较模糊断续,后来竟然越来越清晰强劲。三十年了,转眼之间,头发花白,却因为有诗,心还未老。
诗歌,她不仅仅会在你最穷困潦倒的时候陪伴你,其实,她也在不知不觉中提升你,净化你。诗歌其实是我们通过语言,触摸自我和探索世界的一种方式,在人生的迷宫里获得自救的一种特殊本领。
她跟名利绝缘,永远是属于心灵的最高语言。
鼓楼
在六角形鼓楼的底层
我被反锁着被凄厉的秋风围困
沉寂的鼓要在傍晚敲响
发生过什么事
那皮革隔离的两个空间
我还试图幻想急转弯处
的磬声挂在檐下
风中叮当叮当的铜玲
她有时鸦雀无声
好象失恋是别人的专利
我有时辩不清楚自己的方位
在六角形的哪一个部位
是通灵的梵净穴
而哪里的气运适合
文曲星巡视在残留的瓦片上
重温古国家圆
天好象不会亮
如同记忆意味着永远的离别
而我驻立寒秋
在诗歌水泊中构想的句子
芳香在她秀美的额头
庐山东林寺
红翼蜻蜓
当红翼蜻蜓曼舞山涧
秋水来临
那遥远而亲切的时光
七十年前
大街小巷铺着一层燃放过的爆竹
我的父亲带领伙计
闯进海关的大门
我整天在码头漫游
水比现在清澈
餐桌上摆着英国餐具
庭院里开着古色古香的梅花
还有教堂里晃动的红袍血腥的气味
在纸上弥漫开来
我感觉体内冰凌塌陷的刺痛
时光象个百岁老人
不增加一天也不减少一天
父亲的童年祖父的童年
我的童年
底片重叠霉迹斑斑
妈妈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那远房的亲戚
跟我有何相干?
.庐山东林寺
雁阵
象所有的孩儿
我掩面低头
被恐惧和羞涩弄得面红耳赤
荒凉好像挂在昨夜的一块腊肉
一块腌肉
被小心腌制烟熏
我总是躲闪疼爱的目光
不让自己出头
我茫然失措地闯入天际
将该提的问题置之不理
二弟喜欢张牙舞爪
心里头却有块柔软的地方
不要忘记啊亲人
即使翱翔在春天的风中
.5成都
白与蓝
1】
有个钳子在绞着
裂口的边沿
没有了血层次分明
色素从里到外
由深变浅
象一个尸体的切面
我看到一鼓一鼓的地方
隐隐传来疼痛
当我这样看着的时候
它却躲藏起来
只要我一走神
那疼痛又袭上来
银色的象飞碟
在一个巨人的身上徘徊
从哪儿来啊?到哪儿去?
让这有限的灵魂
搭上你飘渺的未来
去陌生的地方
2】
无数根丝线拉扯着
吊不起他的重量
我在这里成了巨人
赤裸着惨白的身躯
我哪里有功夫去意象
它定格在那里
扩展到全身的白光
中午还是血的口子
到夜晚就流光
该死的脑袋闪了一闪
知趣的退在上面
他在等待机会
重新成为主宰
他们的暧昧关系
我也难弄明白
安息是这两个人
同时阵亡
还是合而为一
拆除我与非我的栏干
难道我还有解脱的奢望
不肯和解自起灭亡?
3】
在大海里
生活着各种海洋生物
这条是通常可以想象的
游过来带着两个蛙人
那群小的穿梭
印着一个庞大的蛙人影子
我被轻轻的淹没
呼吸着浅蓝的海水灯光
电视的色彩和声音
声音是裹着胞衣的色彩很脏
我沉入这兰色的空气
变成一个蛙人
鱼鱼群以及海底
我吸干海水吐出墨汁
无色的水啊被染成大海
亮晶晶的星星浮过来
穿过我的身体到更大的兰色的地方
我不明白的事太多
还是细细的研究解说人声音的色彩
先要揭开一层胞衣
那肉体华丽的迷宫
一直通到我出生时哇哇啼哭的寅时
瞌睡虫爬出来
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5成都
短诗2首
雨
风的儿子们
拣起落叶
在空旷的街头数着钞票
所有的商店都已关门
不关门的不要钞票
你还等什么?宝贝
理解
我会比一只狗
先笑出声
它得意的逻辑不外乎生老病死
只有傍晚的一口喘气
透露真实隐情
在自由边缘摸索的鸽子[组诗]
1·】
千里单飞感受磁场的方向
在人类不熟悉的波动里外面的风景
似乎错乱前世今生和后世
有一个接点失灵我迷路在大江南北
伫立于陌生的屋脊瞭望的姿态多么象将军
瞭望远方再也不可能到达的地点
灰心和雄心翻覆成了肺腑之灰
笼子是将来的命运还有一个配偶
与我生儿育女那菜鸟也不是烂情的种
只是我的后代只能成为人类的一口肉
再也不能展翼苍穹
2】
我将迷路于夜色迷路于悔恨和记忆的春夜
在曾经跳荡的心上无望的起博
在世俗最低的谷地寻找粮仓
原来在我飞翔的影象里寄托了那么多眼睛的凝望
在旷野在大地在蓝天
不可琢磨的谜语在镣铐的脚环上卷曲
这里是个笼子有勤勉的主人
一次次我已经准备离开
又一次次返回那匹赤兔了解我此时心情
如何肝肠寸断
3】
或者你的怀柔象阿瞒一样
恩赐的黄金粮颗粒都要归仓
而我单弱的身形不能满足你养育的长久期待
在二代杂交优势后种族都将退化衰亡
爱情比梦还要渺小的荧光
闪闪发光在这个粪便的巢穴
我记得那时候与一头白鹰
被照顾在高高的红楼
好象必须如此以通达的眼界看待命运
必须等待属于自己的日子
4】
带着这群苦命的孩子们盘旋于屋顶天空
象在乡间带领着民团我们的训练没有更高的追求
只是强健体魄保卫乡梓
搏击风雨的快乐能稍微抚慰伤感
教育下一代的耐心整固了我穿云破雨的剑胆琴心
很小的时候那严格教养的人我的恩师
相必也是将一腔热血寄托在山林隐逸
为的是瞄准后天的清晨
我在这领飞的快乐中心情悠游
好象创伤愈合心灯重明
迷失的接头黑暗中咬我的翅膀
那是什么古怪的疑惑?
5】
人类为什么要欺骗我为了自己的目的?
为什么要利用我与爱侣孩子的感情
将我的速度极限的提升?
在那黑暗的极限我是与闪电和弧光接吻
一次次摸到死神的披风
只有爱是无疆的超越了可以表白的瞬间
在更高的对流层我常常与星星走得更近
而人类的家园那些成片的青绿田畴也很美
只是和平与战争交替着痢疾考验智慧与勤劳的厚度
我们能否为了同一个目的而飞翔?
能不能在某个真实心灵的感觉中
实现着共同的理想和希望?
6】
心里有个权威在静谧钟声里准时回响
定位的方向感也在调整的时间里持续剥开
扫描和冲刺同时在与天空无形的鱼群对峙
我还是藐视为了自身目的对无限的征服
爱人他已经苍老
可能已经不记得失散多年的亡妻
我们共同的回忆关于那血统的理论
风雨飘摇在生存和理想的蛀齿
迷惘的接头就是困惑的黑暗
我的肌肉好象丰满得可以踏上
雪夜的漫漫归程
7】
颂歌是这样唱的你必须有个坚定的楷模
尤其是家族存亡的时刻有没有屡败屡战的罗马军团
更坚定的脚步来自逃荒路途的领悟
怎么忽然在沙漠点燃散沙民族的中心篝火
我们朝拜的方向凝聚着历史的感动
有几个身影围拢着时代的喉咙
矫健的实现的步伐我们在花影下谈论月色
一个被眷顾的传说就是一根筋
联系着翠绿色宝珠闪烁的紫荆冠
属于我的荣誉也属于你
是我们一起摘下历史巨大的疑团
在生存的逻辑上就是公义
而两者在美好的娱乐中不分你我
8】
我带领着自己的民团盘旋在
方圆几十里的天空教会他们基本的飞行技巧
基本的野外觅食和生存技能
在山里的溪水边我们会长久的停留
清冽的泉水照映着一群不同寻常的鸽子
我们既不是信鸽也不是野鸽
而是一群在自由的边缘摸索的鸽子
我们享受着一半自由同时
在追求另外一半心灵的故乡
那来源之地在我们的家族梦里不断成长
或者那就是归宿
我们真实而无法摆脱的处境
.12成都
蛾子
1】
本来指望明春飞翔于草叶之间
不曾想时令错乱在暖房里我提前出世
好一对妖冶的翅膀粉蓝间白象上帝最小的女儿
魔鬼的第七个情人
在你的视野里飞孤独地飞
天外的锣鼓在上演一出喜剧
在你的视野里色盲的眼睛渐渐定好焦距
生活啊就这样被提前
我仓促着准备这趟奇怪的旅行
美丽的错误翻开后就失去结尾
低调低调有个声音轻轻地提醒
我将传种接代的任务布置成遗言
在天花板上天堂最高的台阶
如果那伟大的父亲披风正好裹住寒冷的身子
我将就着吃完自己的鲜血
2】
戏谑的句子叹息着
在筋骨浪迹的身体里飞
停留转弯我窒息在一秒与一秒之间
在神的身体里生活需要适应
时光刚刚探出它蜥蜴的脑袋
刚刚勘察完20年后哥本哈根的道歉
哦原来千苍白孔的日子还将继续
直到我们一样地挣扎成蜘蛛的一顿晚餐
成为大人脚下一抔自焚的香艳
3】
也有夜晚迷离盅惑的红酒
陪着晚礼服出席盛大的宴会
飞在尘世造出的街道上飞
在我吻你的意想中飞
鹰的骨骼也可以暂时的回归
那么我们将变幻来世出生的方式
湿生化生在禅师的锡杖下
翩翩地飞那畜生蠢物
已经通透了月光下变化的秘密
只等时辰一到便要离奇的遁形
4】
或者我再次卷曲性感的身体
回到暖房之前的深秋与情郎
无悔地约会
或者我将在凄红的枫叶上停留
享受死亡的欢宴
可是诗人门窗紧闭的房间
已经成为我葬身的大须弥山
.12成都
伤侣[组诗]
1】
马当要塞的夜晚江水流逝着
星光下蛙鸣的旷野地里生长着新的稻子和稗子
一茬茬的都向着泉眼的方向聚去
土地里的血和魂一年一度春风
妖化成一群女人粉色的骷髅感化着碧波荡漾的
大湖这里的精魄逐渐与一个腥风血雨的春天
与湖中翱翔的苍鹭天鹅野鸭以及恶风口的传说
水怪年的预兆紧紧的相连
那时候我们还小嘴里含着的果子青涩
只是一个梦想正好到了孕育开花的时候
象这座埋在地下前朝将要浮出水面
裸露残躯的时候了
2】
上帝的手提包黑色鳄鱼皮
鸵鸟皮黯淡光线下亚当与夏娃的
将要失去的乐园菱形的手提包
揣在谁的手里?贞子推开宽大办公室的玻璃
望着汹涌的街头人潮吊灯上闪过诡秘笑容
在那个拾荒的年头我饿着肚子闻野外的花香
有时候一阵棺材山的风吹来夹着膳腥
野菊花香里有银鱼在跳跃牛身上的蝇
叮咬着原始粗矿的文身幻想很难超越一盘青菜罗卜
加白米饭一勺鱼汤长久的素食
已经将我变得灵能丰富不喜肉类
3】
流血海魂衫总在某个地点不停地被发现
衣箱的底部清晨的茅厕耕作的水田
树林和要塞的周边有时候空中云彩
出现海市蜃楼坦克机枪仁丹胡炮艇军舰手榴弹
炮火硝烟里偶尔惊现一张张脸刻着一场战争真实的容颜
海魂衫漫天的飞舞我也走了进去
茫然失措的梦游于那荧幕也许是它走进了
我的床塌和梦乡
记得那年湖口闹水怪地震的预报在民间
被解释成鳌鱼翻身水怪和山怪作祟
流血海魂蓝频繁的出现在生活的宁静里
人们忍受着春夏秋冬时令的反常变化
4】
有一堵墙横亘在我与世界之间
无论是在香港珠三角这座世界工厂城市
在广东话在红色的木棉花下
有个阴影徘徊在我与灯红酒绿的繁华与财富之间
融合的接逢总是在某个阴天和季节交替的时候
流出海魂衫的血
在忧郁的热带宽大的植物叶脉上
在海洋气息席卷吞噬长江波涛的岁月
肌肤渐渐苍老一只驳船染上异域码头的味道
渐渐的家乡远成一个针眼消失在每一分每一秒
大雁一年一度的飞来南方在大湖过冬
冰凌挂上树枝两个时间在体内悄悄的发生冲突
两条轨道那奔赴未来的特快列车
突然的被撕裂开来
5】
世界上男人都是一样的
在女人肌肤和内心栖息的男人们
或多或少都曾经张开过童年的翅膀
因为目睹过比天使的翅膀更美丽的翅膀
更深的辛酸我能将母性植入到每一个蛮荒
就象祖母在那场伤寒般的战争中负伤留在中国
爷爷与她密谋了一个爱的神话
只能用这只眼睛去注视未来化解仇恨的秋霜
等东史郎日记大白天下的日子我们流泪唱的樱花之歌
一直是机翼下吉祥的云托着东方的朝霞
我20年抚摩的一个个接点碰撞后的弥合之痕
在心口绞痛的地方炎症很小很慢
如祖辈种下的花如土地和故乡的冰凌
如那些迁徙的候鸟一直病着在希望里
6】
大雾弥漫冬日清晨一直到中午不散
鸟鸣于城市的旷野花香从子夜流泻
自玻璃的花瓶篝火沙漠中那激动回荡的
火轻饶发丝在慢慢会聚驼峰上的水
一个问候的涟漪无限的放大扩张开来
睁大感知的瞳孔我摸索进荣衰的内部
肌理分明的路线一黑一白
黑色粗壮的线条基础于部队长官的意志
钢铁洪流描绘的胜利之花还有更底层的灰线
一位君主的雄才大略与一个农夫的焦虑困顿
白色路线上柔蔓翩迁的舞步突然展示文字的美
以及色彩味觉的眩晕那是时代留下的尖尖足印
掏着一窝异鸟的天涯芳魂
正是这个时间正与负有了机会相遇
在太阳出来之前氤氲着鼓动着
隔离帷幕上闪闪的露珠
7】
到底了而一针探底的瞬间
气球也破了生活的底牌是什么?
还有更险恶的深渊在等待对你不抱幻想的人吗?
那个故事需要在书房坐着去编织
象蜘蛛编织一个食物的陷阱一个红色的食物
一个点燃过沙漠中激动篝火的意象
穆翰默德的驼队将在某一天受到神的旨意
去完成一个神圣的任务去寻找一处最后的泉眼
而我交付你的是过去梦幻的总和
流血的海魂衫蔓延在海缤
甚至在书房在我们作爱的呻吟里
那毒物的刺已经很有历史了在我的荆棘的脚倮
在长江拖长的脐带在胃囊悸动的时候
8】
在我们的内心有一个模糊却实在的界限
界定着一些事物和情感的方位那个界限
属于两种不同流向的水摩擦鼓荡着千百年来的气运格局
在大湖落日孤鸿的景色中我触摸到一条泾渭分明的界限
左边是长江浊浪滚滚右边是大湖千顷碧波
在这个巨大的从水底到水面的截面上
穿梭着来往江湖的鱼群下面淤泥里埋着
堆积的骷髅钱币和亡灵
诗人生活在历史的崖层
一个以生命形态记录沧桑变迁的物种
正在集体进化定位和集群之中
.5.2
碎米达王爷的宠物
展玩着这自制的剑匣
我便昏死在他的光彩里!-------闻一多
1】
大鸟
碎米达王爷的宠物在昨天就飞了
留在手臂上的抓痕痒痒的滴血勾魂剑
近来老是在匣中鸣响水月姑娘的裙子
在春天太短了
大鸟屁股上白点播撒下来我在夜里学着张嘴
接受梦想的赠予文字的蛇型在穿街走巷
走进几个十年前的树轮
当你突然到来仿佛有惊醒在生活中发生
王爷和宠物都在寻找邂逅的下一次良机
2】
雁南飞
五色飘带的桥远方的十万大山背影
我是一个人陪伴着失群的一只孤狼找家
我是一块镜子里的碎片在空洞的心上找绳子
其实宠物的友谊仍然只是钟的齿轮
在清洗之后闪着当年心跳的银光
你在一个赛事中落伍在一次洗牌中
手里剩下没有打出的大王和红桃老K
这就是悔恨的全部内容
3】
檀木梳子上的洛阳
檀木梳子氤氲岁月的体香
每天清晨碎米达王爷都在落发银丝中
试图乔装打扮回盛年的才华和猛力
院子里迟开的牡丹在玫瑰的色域强占了地盘
夏天和洛阳在我们有了新的栈道和粮仓之后安定下来
黄河清澈的源头粼粼波光王爷的宠物在那里成精
在那里笑它飞翔的姿态好象很模糊
就象王爷的皱纹而雾气弥漫的脸
4】
王爷心中的彩绳
一页残了的诗简上滚动露珠念珠泪珠
水月姑娘夜里的鼾声在荷花亭回旋风声雨声竹子
生长的声音别的世界江山也在下沉
一行行史迹伸出金戈铁马的手摸索温柔的细节
几个巨大星座的穴位是王爷平生的遗憾和憧憬
一条彩绳系在姑娘简单愉快的鼾声上
宠物那是怎样的一种思念可以与失落的
青春相提并论
5】
剑匣
冷兵器有它温柔的面孔如今这个世道没有章法
在断裂开花咆哮的年代颠沛流离中渡过
有时候沉睡在野蛮之地强作欢颜在行军途中
随地就食王爷的骏马座骑也老了筋骨
夜夜叹息声从马廊传到鸽笼在手臂痒痒的感觉中
细碎地缠绵忽然天就亮了象一个盲人睁开蝙蝠的眼睛
红色的肉汁流淌在外面在窗格之上
凝聚的血素搅动着尾巴
王爷的剑匣在夜夜发光发热蜂鸣
一定会有事情在发生在壶口的一座未伐光的森林
6】
觉悟与迷惘之间
她一定是月光娘子托梦附体在丫头身上
也或浪荡颠峰的日子已经腻了收拢秦怀船仓的灯火
做一只人间的蝴蝶可是那变化一直悄声细语
王爷在睡梦里想着心经的句子自己也仿佛与病痛远离
站在大鸟的天上看着自己和花魂合体
人间哪里有死亡只是大须弥山里外荆棘太深
残躯妄识在太阳刚刚升起的后花园那里的春蚕吞噬辣意
7】
江山
虽然说铁桶江山成了木统江山
裂缝漏水可是制度就是身上的马褂
也是习惯的河流这里没有宠爱的幻想
生活艺术之鸟在苍穹盘旋
俯瞰大地爬行的生物哪怕水月姑娘的一声叹息
王爷的一次惆怅都在眼里
这个该结束的枷锁越来越紧
腐朽剩下最后的干壳夜晚星光下蛙声如鼓
蜕变和跳跃的动作将要完成
8】
王爷在弥留之际
王爷病了卧床不起
心头的郁结象水葫芦飘飘荡荡
那种迸裂的感觉很刺骨很漫长气候也阴晴不定
四月春花凋谢了仍然没有听到春雷
端午节也快到了土地还如此干枯
蝗虫在发育布谷无声
在弥留之际我想说话
水月那宠物不知道如今栖息在谁的心尖
那里有一片天空属于它的翅膀吗?
.4.17
碎米达王爷的菩提叶
1】
叶子装在镜框它本来应该挂在树梢
纤维粘连着的憔悴身躯曾经是绿色的芽
春天的声音如今镜头老化花还在开
有时候视线聚焦在某一个部位肉身的意识的末那识的独影意识的
情感的河流有多少商数多少蝼蚁的白骨
如今坚固这个妄想在我们对接风情的每一个清晨午后
酒是个尤物粮食在舌尖跳舞的感觉在我们拖拉着肠胃的九曲流觞阡陌道上
2】
当你翩然来到世界
回旋身体一片白色的鸟羽一点山里的红花
当窗外的万家灯火没有预警地熄灭我们之间温情的战争一直难分难解
那是一个用词语命名识别的窗外
我也不过一场相当滑稽和透明的成长
生和死就象这个白昼和黑夜的旋转无眼耳鼻舌身意
那时候高龄人会懂得人生白头只不过一瞬间的风情连个句子也不可得无从说
3】
当年的灵山是原生态
如今的情色有九重衣裳我们在不是盛世的时代想象着孔雀凤凰
世界其实没有命名也没有更高的目的
它只是自己的目的只是在勉强被标签分类的群族里继续酣睡不能被唤醒也无法遗忘
你的亘古阵痛就要爆发牛角挑开血腥肤浅的绿衣美女一直在叫喊着对着那美丽惊魂的深潭
4】
窗外的春夏秋冬走过梅花鹿
春天的意思不是水月的意思也不是你稍微放纵的意想和情欲
在这个安静的镜框笼罩的空间之外你哗啦拉朽骨崩溃
比我观想的更彻底
我想这个弯勾无法测量终点时钟也只是一直
顺着走动
.12.13
古书的味道
-----那些红颜憔悴那些壮志难酬
1】
书蛀兵劫水厄火灾之后它们幸运地活下来
岁月的伤残无可挽救
灵魂也在哀号我注视着黄卷中的残兵败将
捋你的胡须在膝下承欢
细菌无形蔓延空气中战俘营的味道
我记得被劫持和勒索过被误解和曲佞压迫和强奸
仿佛一脉清流三回九转然后几乎失去了方向
2】
那天昏暗的夜色中火光冲天
在蒙昧中惊醒你到处躲难当然
活下去的理由无法佐证只能收藏红颜于乱世
隐诺委屈期望明天而明天多么漫长长过呼啸的西风
我们隔离着漫长的时间和空间
我们相遇因为前缘
血脉里的困惑大脑里的顽念
复兴的梦想家的感觉
3】
我们会在中途被打扰被劫持被爱被欺骗
被流离失所被封锁
那些红颜憔悴那些壮志难酬
星星仍然闪烁许多大迷仍然未解
越过滔天洪水安置如此的艰难
这个人间难以做倾城的你的知音
难以在心安理得的时候享受明月清风
汉字应该就是木刻的印刷在宣纸之上
清雅的味道就是生活和艺术的本来面目
.3.17
边城
一场沦陷后流离失散的
鸟儿
听到江湖上水月发出的信号
正在风雨兼程
从四面八方
赶往边城
我们飞翔的领空
乌云密布
泪雨滂沱
.5.1
橘普茶
1】
这股樟香显得不俗
陈年的麝蔓延过潮湿之地
它侵略的欲望积累了
经年方才与舌苔相互应和
我特训的兵暂缺长官
无助地沦陷在敌后
那个信号灯是一个过时装备
导航错误会全军覆没
然而品味是一次摸索
如同隔着时间想象你的肋骨
故乡啊故乡
只能明月不能云雨
2】
竹席上的残液慵懒地
卷曲童年的铁轨和汽笛
一直在延伸延伸
虚无主义者被俘虏在
橘皮内部一个天窗
就是破瓦法用于芸香科植物
上师跻身于高音部
光晕中不能将圣容念想
不能写仓央嘉措两负的情诗
我还是半路折回在友谊的
枷锁上做旧兽头
两种异质事物怯怯相遇
没有转的基因只好留着
3】
当我从春天的肺腑
穿堂而过来到深秋
捧红了我妖冶的木芙蓉
她的热情似火冰冻在
霜雪帷幔携带几缕女儿红
丝竹管弦总是被打包成
恶霸的门面武松不是恶霸
李逵也有负荆的时候
英雄迷茫圣人落寞
狗子既然也有佛性
道不得说不清
且喝茶去!
4】
我依然在迷离地游走
偷窃美德
唯有他的高滔才留下印记
让我追随成侍童
网络世界虚拟着门窗
总有你我相会的
缺口只是私奔的路上
月色惨淡她的衣衫那么绿
我们相对端坐感受莲花
开出了夏日的仪容
干将莫邪的寒光像个眼神
已经千里追风到了荒漠
.10。19